在月亮爬上深蓝色的天空,黑暗慢慢笼罩着大地时,人们却打开了电灯。谁也不知道,一百年前发明灯泡的那位聋子竟然创造出了夜晚的这幅景象。
“呃……”我眼前的穿着夏季长裙,带着夏季白色遮阳帽的少女眼睛慢慢睁开,正在试着与这个世界重新连接。
“你醒了。”我把一罐热牛奶放到游乐园长椅上。涂上暗黄色的木椅就像是一条小船,我在这头,她在那头。两人之间还是隔了不少空间。
“嗯……诶!人呢?”她突然发觉眼前的世界已不像睡着之前的景色,这样的突然陌生感,带给她的也是几分不安吧。
“已经七点了,万丽高晓都早就回去了,老师他们刚刚也走了。”我嘬着手里面的听装绿茶,看着前面正在慢慢运行着的旋转木马,点亮了金色的光,在四周的黑暗里产生了美丽的不和谐。这样的不和谐是基于人们讨厌黑暗而言。
如果不是那样,反而会增生出一种诡异的感觉。
“哦……”听见我的解释后,赵慕云慢慢坐下。她拿走了热牛奶,简单的打开它以后,润了下嘴唇。
她低下头,搓着手指,略有点模糊的声音传到我这边。
“你为什么还没走?”
“笨蛋,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谁会留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在游乐场睡觉。”
“诶?”她发出娇小的尖叫声。
“呃,不要用那种反应来回应我,只不过夸你漂亮就这样子了。”
这样子弄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我只是经常一个人而已,可不并不是情场专家,再说了,孤零零的人和情场专家可是势不两立的。
赵慕云被我这么一说,反而嗔怪道:“我也没有那么开心就是了。”语气看起来就像小猫一样软,并不是在真的生气。
看来她应该恢复的出不多了吧。
“你现在还有精神吗?”
我的绿茶差不多就要喝完了,现在也需要找个地方把它扔掉了。
“嗯,好很多了。”她回答道,声音听起来虽然不是很精神但是也不是没有力气。于是我走到她的面前,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夏夜里,风虽然已经凉了很多,通情达理了很多,不在和白天一样那么难以忍受。够了,现在的声音也都是类似童话故事的背景音乐,所以是个级棒的气氛。那么,我的这种行为又该怎么定义呢?
我也开始为自己唐突的行动感到后悔。刚想要去收回去,但是手上就搭上了一只略微比我的手娇小白皙如玉一样的手。
“啊,嗯……”我支支吾吾地把她拉起来,她的脸看上去很红,很像是误会了什么,这个时候还是要解释一下才行。
“那个,等你那么久了,现在我们去坐旋转木马吧。”
我头一次觉得自己说话的时候很有精神。但是同时也不怎么习惯这样子说话,大概是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说过吧。
赵慕云的反应看起来并不能理解我的意思,她很吃惊,但是脸也很红。双颊看起来又红又热,很像是冬天里肆意奔跑的小姑娘回头望见自己心仪的男生看到自己不一样的一面时,哈哈喘着粗气在害羞。
“你……”
“我那个时候看到你看着旋转木马发呆,所以我想也许你很想坐也说不定,你是问我为什么我知道吧?”
我局促地解释道,看起来说话很有可能就要咬到舌头了。都怪我自己,早知道就早点说明白了,非要先行动再解释。
赵慕云按下帽檐把脸遮在白色帽子的后面,躲着我的目光。
这是在害羞吗?嗯……
“其实,我也想坐一坐看的,今天配高晓疯了那么多,玩一点比较简单舒缓点的东西也不错。”
我强行编出来这么一个理由。赵慕云听到后,倏的一下把脸从帽子后面逃出来,看着我有点尴尬的神情,艳艳一笑。
“那,我们走吧。”
我们坐在靠的最近的两匹木马上面,这样子方便交流。旋转木马打开了金色的灯,因为本来就用金黄色作为装饰,晚上一打开橘黄色的电灯,就好像是在某个金碧辉煌的城堡里,每个人都是王子公主。不过,毕竟都是这么大的人了,再说自己是小公主小王子实在有点惭愧。
“复疑!”
赵慕云在一边叫住我,而我正在考虑怎么坐比较舒服一点。因为旋转木马没有靠背,这个令我觉得有点不满意,所以我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不失面子的姿势坐下。
“嗯?”我漫不经心地回应她。
“下次……”她刚要开口,旋转木马就动起来了,伴随着机器转动时电箱发出的声音,还放出了低缓的歌曲。歌曲的旋律听起来很温馨,既像是母亲哄孩子睡觉,又想是姐妹之间的彻夜长谈,还像是真
身在他地的寂寞孩子的回忆曲。
“呃……”我被突然而来的启动搞的有点狼狈,差点没有稳住重心从上面摔下来。
“你要说什么吗?”我坐好以后问她。
“唔……”她摇摇头,可是显然她刚刚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你刚刚说,下次……”
“唔,没有,只是……期望吧。”她的表情忽然间变得忧郁,伤感的双瞳如水般的清澈。
不要再去过问太多了,潘多拉的宝盒就是这样被打开的吧。
我望着她,双眼发直,神情恍惚。我在思索自己是不是还有什么办法可以从这样的情况下逃出来。既不能自救也不能救别人,这个就是独自一个人的悲剧所在。
随着时间地流走,一轮以后,木马也停下来了。我和赵慕云也相伴走到了游乐园门口。此时已经时近夜晚的八点。
游乐园的门口开始有着稀稀落落离开的人群。只是我俩止步于门口。第一个停下来的是赵慕云,她在夜景下一个飘然的转身,裙摆摆动,在我脑中留下了白色的影子。她羞怯地问我:
“那,你那个……下午……”
对啊,若不是她提醒我,我忘记了这回事。没错,即使希望渺茫我还能留下点什么,不要像上次那样后悔……
“会去的,明天我会去的,就我们好吧?”
她听了立马笑了出来,一只手拉着自己的白色帽檐,笑说:“那么,明天见!”随后转身,踏着轻快的步伐慢慢走远。
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脑内越来越摩挲的印象,我又后悔了。这样的感觉,就和上次相差无异。不停的努力,不停地绝望,不停地自我麻醉。这样的努力带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它是暖的,暖到它一离去整个人的心就会瞬间好像掉进冬天河面上的冰窟。再打捞上来,还能再一次承受住这样熬人的痛苦吗?
不了,我是一个人,所以这样的痛苦我一个人承受就好了,别人不需要知道,他们不需要承受这样的痛苦。只要我一个人如此就好了。没有办法带给别人其他的价值,这样也不错,做到了物尽其用。
我紧接着也回到了家里面。本来打算开门的,却在走到家门口时,发现家里的灯是开着的。我猜是哥哥回来了,于是敲敲门,希望里面的人把门打开。
“来了。”可是里面传来的却是一位女性的声音。声音听起来有点熟悉。
门扉慢慢被人从里面推开,家里面的灯光也瞬间照亮了门前的地面,地面上出现了线条分明的两块地方,一块黑一块淡淡的黄。
开门的这个女人我是认识的。朱雯兰。她穿着海蓝色短袖的衬衣,白色的休闲裤。乌黑的头发里掺着点好像金粒般的黄。她笑着,笑容和她的面貌形成最好的搭配,看起来不会幼稚不会过于成熟。
“你……你好。”本来我打算问你为什么在这里的,但是顾及到我哥哥可能在里面所以换了个回答。
她倒是热情地回答我:“哟,小疑回来了。”
我尴尬地笑着,对于这样的热情还是不太喜欢。
“嗯嘛,是不是我的欢迎方式有点奇怪,你不太喜欢?”她很敏锐地抓住了我细小的变化,并开始问我这个原因。
看吧,这个也许就是女人的一种通病,有的时候对于外界的评价,尤其是在别人对其印象的刻画方面在意极了,非要把自己可化成最美的样子。
咳咳,这个话可能有点说的不太公平公正,也请不要当真啊,我只是在乱发牢骚而已。
“不,不是那样子,呃我是问我哥呢?”
我迟疑一会,把自己的回答最合理化。朱雯兰让开一个空间好让我进到屋里。我看见哥哥正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只不过衣衫不整啊,西服里面的衬衫领口的纽扣被解开,衣服也皱巴巴的。我摇摇头,不去想这之前经历了什么。
“小疑要吃饭吗?”朱雯兰追过来问。此刻的我已经打算上楼想去睡一个好觉,其他的明天再说,所以对于朱雯兰的邀请我就回绝了。
“不必了。”我说完,一步一步地踩在木板铺的阶梯上,踏出吧嗒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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